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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南亞區域藝文空間的需求與表演藝術發展的關係與變遷 在全球疫情後變化的觀察

觀察書寫:聚思製造端總監、表演藝術獨立製作人 高翊愷

       疫情的關係對於曼谷藝文空間改的變可說是有一定程度的影響,但也可以說,在曼谷這座以觀光、經濟以及商業活動頻繁的偌大城市裡,城市規劃的變遷的速度之快令人無法想像,導致藝文空間的變化在2019至2023年期間,疫情期間以及疫情後有相當大的變化。

       曼谷藝文空間的營運在過去多數與表演藝術團隊或是藝文團隊直接關係連結。空間的產生大多有兩種類型發展。大多數的團隊因建立了團隊後,有其排練、展演需求,進行經營藝文空間。特別是在曼谷地地區,小劇場空間缺乏,團隊經營空間的同時也在生態中創造出提供其他表演藝術團隊的展演空間需求。另外,也有許多團隊發展與創立了獨立的劇場空間,這類型的空間,有別於在商場內的商業劇場空間;以發展小型規模約莫50人,甚至100人以內的座位數使團隊以及藝文工作者有相關據點可以匯聚、交流。依照自己團隊發展需求所成立的藝文空間,大概有以下幾個團隊:以當代舞蹈、肢體劇場為創作核心 “Democrazy Theatre”,在2008年承租了在曼谷市中心承租一空間,並命名為 “Democrazy Theatre Stuido”,並將其裝潢為黑盒子空間,座位數可容納80~100人左右。

照片一、Democrazy Theatre Stuido 空間照片。(圖片來源:Democrazy Theatre提供)

       另一個代表性團隊為 ”Crescent Moon Theatre” ,團隊成立於1996年,在1998年時,透過民間人士的經費支持,在 Thong Lor地區(通羅)以相對便宜的價格,在一座社區大樓裡,承租了一個小型的排練場, “Crescent Moon Space” 作為其發展空間,同時亦可以舉辦小型交流座談會或是工作坊等活動。

圖二、Crescent Moon Space 空間照片。(圖片來源:泰國網路資料)

        同時,以製作導向為主的組織單位也在該區域創立了 “Thong Lor Art Space”, 以4層樓的規模,打造了一個趨近於黑盒子的劇場空間,一個開放性交流場域,同時在不同樓城中亦有排練空間,在2017-2019年期間,相當活躍,與不同單位、藝術家、國際組織合作,進行各種表演藝術交流、展演以及推廣活動。同時,對於空間的想像與運用,曼谷表演藝術團隊並不只局限於黑盒子空間,無論是以視覺藝廊性質的白盒子空間,或是非典型性質的空間都團隊皆有其發展運用性;然而因為全球性疫情的關係,導致活動取消,減少聚集的機會,進而使許多表演藝術團隊面臨營運上的困難,空間的使用率降低,加上在疫情期間政府對於城市規劃有不同的想像,使得上述所有團隊的空間皆已不復存在。

「去地理中心」思考的藝文空間

       無論從觀眾易達性、藝術家交通便利性甚至營運上資源相對容易獲得的思考上,過去許多藝文空間過去會選擇在市中心的位置。然而,無論在曼谷、清邁或是馬尼拉,都觀察到有一現象,許多新興的藝文空間會選擇在首度的衛星城市、非首都中心核心地點,甚至遠離首都的地點另僻地點。在這樣的選擇與轉變上,除了有機會降低空間承租的成本費用,反映出東南亞地區首都城市的空間成本不斷提升外;另外,也似乎能夠使藝術家在非首都地區的場域有更多環境選擇與體驗。

圖三、臺灣團隊明日和合製作所《空氣男友》於Thong Lor Art Space 的演出照(攝影:高翊愷)

       如Lan Yim Theatre,是由一群從曼谷返鄉回清邁的青年所組成的團隊,創作議題多以當代時事現況,甚至針對社會議題進行討論,如,清邁近年極度嚴重的空氣污染狀況,而Lan Yim Theatre所經營空間不但做為他們的創作基地,同時也成為有志一同的青年朋友的聚會場所。但經營獨立藝文空間永遠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如何創造收益,在清邁,又或者是說無論在哪個城市,在沒有公資源或是優渥的經濟條件下,藝文空間經營難以創造收支平衡,而Lan Yim Theatre團隊,在他們的創作基地附近也另外承租了一個小空間經營咖啡廳,透過團隊成員的技能,咖啡廳也販售手工餅乾、其他手作藝品等。在相對慢活以及以觀光取向的清邁,反而可以為成員創造另一個就業機會以及收入來源。

照片四:Lan Yim Theatre藝文空間外部建築照。(攝影:高翊愷)

照片五:Lan Yim Theatre藝文空間內部照。(攝影:高翊愷)

       同樣在泰國北部區域,位於清邁北方清道區域,由「油甘子劇團」(Makhampom Theatre Troup)所成立的「油甘子藝文空間」(Makhampom Art Space),在其空間營運上反而更多回到與生活場域、社區以及其地方特色連結,而創作內容除了反映部分社會議題外,也掌握許多推廣的功能,使得「藝文空間」更加地日常化。

 成立於1980年的「油甘子劇團」,發源於20世紀70年代的民主運動。該劇團由一群劇場工作場志願共同組成,其中包括戲劇教育工作者、表演者、創作者等。由於其劇團成立背景的特殊性,使空間與團隊更聚焦在以下四個領域發展包括表演、教育、社區和國際連結。與其說是一個藝文空間,更適切的說法是一個「友善」的藝文園區場域,包括「環境友善」、「社區友善」以及「多齡族群友善」。由於油甘子藝文空間位居在偏遠的郊區,在疫情間使其國際連結以及國際藝術家駐村計畫被迫中斷,但在這期間,劇團所發展而成的基金會更加聚焦在與社區之間的以及泰國境內的藝術家及其社區間的連結。

照片六:「油甘子藝文空間」(Makhampom Art Space)其自然環境。(攝影:高翊愷)

照片七:「油甘子藝文空間」運用廢棄物品作為其空間裝飾。(攝影:高翊愷)

照片八:「油甘子藝文空間」接待藝術家的駐村空間。(攝影:高翊愷)

「多角式營運」模式與複合式空間在疫情後的意義

       過去多數的團隊在經營藝文空間的條件下,多以作為其團隊的排練用途或是其團隊展演需求;收入來源頂多以外租其他單位使用,獲取租金作為其營運模式。然後在疫情期間,對於展演的需求以及可參與性,受到強烈的影響。在無法聚眾的情況下,以及城市快速變更、規劃的情況下,表演藝術團隊或是空間經營者,在面臨生存與收入的現實條件下,開始重新思考藝文空間的用途與目的。

       以泰國曼谷的新興藝文空間“Yellow Lane” 為例,其空間主要的收入來源為餐飲服務,以早午餐性質的輕食餐點以及咖啡飲品作為其主要收入來源,空間的氛圍相當悠閒,甚至對應到臺灣的現況,趨近於我們所謂的「網美打卡餐廳」,只是 “Yellow Lane” 的食物以及飲品品質稍加優質些。而空間的二樓空間則可成為演出場域或是作為工作坊或是講座等用途;甚至也可在其他開放式場域舉辦畫展、裝置性展覽,使進到空間享用美食的顧客也可有機會接觸藝術作品。在這樣的營運模式下,似乎以餐廳營運為主,藝文空間營運為輔;在這樣的機制下,穩定了單位與空間的收入,進而支持獨立藝術工作者以低廉的價格使用空間。有趣的是,“Yellow Lane” 的投資者(創辦人)是名居住在曼谷的澳洲人,但空間及營運的共同管理者則是曾經任職於 “Crescent Moon Theatre” 的成員之一。

       另一個場域 “Galile Oasis” 也是有著相同的模式,隱身於曼谷老城區的一個巷弄間,走進巷內約莫3至4分鐘,才會發現此處,猶如世外桃源一般。在場域規模更為寬敞的條件下,兩棟建築物的一樓都開放為小吃店舖,甚至也有文創商品店鋪。其中一棟則為藝廊展場空間,另一棟則目前正在修繕希望改建為黑盒子的劇場空間。兩棟建物皆為兩至三樓層,除了藝廊與劇場空間外,也有提供藝術家駐村的舒適房間。園區的經營者本身對於劇場以及表演藝術有著強烈的憧憬以及愛好,在退休後的生活,趁著疫情期間,將其家族老宅重新翻修,為自己也替曼谷的藝文生態發展創造一個新的可能性。場域上看似一個文創園區,但因為是獨立經營的情況,經營者對於發展目標以及合作的藝術家以及進駐的藝術工作者也有自己絕對的掌握條件與姿態,使空間與園區不致過度觀光商業化,同時也能兼顧休憩生活與藝術文化的發展。

照片九:Galile Oasis 園區的入口處(攝影:高翊愷)

照片十:Galile Oasis 提供藝術家駐村的房間照片。(攝影:高翊愷)

照片十一:Galile Oasis 正在修繕整理改建為黑盒子空間的劇場。(攝影:高翊愷)

       另外,離台灣飛程僅兩小時多不遠處的菲律賓馬尼拉,也有個 “Anima Art Space” 藝文空間將近年流行的刺青藝術與當代視覺或是展演空間結合。同樣,由於刺青文化在菲律賓是個相關活躍且在不同世代之間有其不同存在的意義。兩位刺青與視覺青年藝術家將承租一棟建物中的兩層樓。其中一層樓作為其刺青工作室,吸引不少年輕族群顧客拜訪,甚至在空間內也邀請來自各地的客座駐點刺青藝術家進駐其中,同一層樓的另一側則將空間改為白盒子的展演空間,不但可以作為視覺展覽空間,也可以提供跨領域實驗性展演作品在此發表。建物的另一層樓,為一空曠的場域,“Anima Art Space” 也會透過這空間進行迷你市集連結社會議題倡議活動,以發揮空間的多種樣態與使用可能性。同時也透過刺青流行文化的趨勢創造收入,又兼顧著不同樣貌藝術展現的可能性,甚至,還能將兩種不同族群的觀眾在此空間裡創造出更多交集的可能火花。

照片十二:Anima Art Space的展場空間。(照片來源:Anima Art Space 社群媒體)

照片十三:Anima Art Space的展場空間作為實驗跨域展演用途。(照片來源:Anima Art Space 社群媒體)

照片十四:Anima Art Space的刺青工作室。(攝影:高翊愷)